2013年11月18日 星期一

伊斯蘭學者所引發佛教徒的一項深思

作者:山尼恕達.依卡柴 (Sanitsuda Ekachai) *

我剛剛才從土耳其,那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國度回到泰國。在我記憶深處落印的並非只是她的美,而是她的人民,和她所呈現的中庸伊斯蘭,以及一堆跟我的國家發生關聯的疑問。

法土拉.葛蘭先生
在造訪土耳其期間,我們--這一群來自泰國媒體界的訪問者--與許多當地參與社會活動的商界人士,慈善團體,媒體界友人,以及因為受到土耳其伊斯蘭學者、同時也是精神領袖的法土拉.葛蘭先生啟發而創建學校的人士們碰面。

請恕我無知,但,在這次造訪土耳其之前,我從未聽過法土拉.葛蘭這個名號,即便葛蘭先生已於2008年被世界最具公信力的雜誌,外國政策雜誌評選為全世界前100位最具影響力的學者的稱號。投票的讀者們將他遴選為全世界最重要的思想家,這一切全都歸功於葛蘭在全球逾數百萬的追隨者們。

這…算是一種狂熱的個人崇拜嗎?當時,它是第一個跳進我思維的一個問號。但是,狂熱崇拜是一種在一個封閉的,統治權組織內的,具有一位核心領導者的一種崇拜行為,通常,那些個核心領導者誇耀自己具有與神聖力量連結的能力,並自認為是拯救世界的救星。狂熱崇拜是危險的!

然而,葛蘭或稱其為義工服務運動所傳遞的訊息卻是寬厚、仁慈,人道,透過跨信仰對話來獲得彼此間的寬容,為社群服務,並追求現代化的教育,特別是強調科學教育的學習,以期能夠揭開造物主為這塊大地所設定的所有一切規律。

他主張伊斯蘭要中庸,法土拉.葛蘭先生強力譴責所有形式的恐怖主義和恐怖行為,且深信伊斯蘭與全球化是相容並蓄的。

葛蘭先生的追隨者(精神支持者)均為報復不凡、積極進取的商界精英份子和專業人士,他們全都真心真意的奉獻於葛蘭先生所鼓舞的(為社會、社群服務的)道上。所有的參與者(義工們)均堅持這(葛蘭義工服務運動)並非一個具中央組織的團體,而純粹是物以類聚(相同思想能量聚集在一起的社運團體)的一個網絡系統。

一位受葛蘭的精神啟發而加入義工行列的商人穆斯塔法.沙甚梅茲先生稱:"現在問題在於我們要如何從錯誤的解讀中去正確地傳達伊斯蘭"。

"在伊斯蘭裡,我們不允許以宗教的名義來殺人。在現今這個世界裡Jihad(意為在 真主的道上奮鬥,付出一己之努力)真實的意思和意義應該是要將力量(努力)用在推廣教育,做好教育上,用自己的力量(無論是有形的金錢,或是無形的精神支持)來幫助有需要的人。假設我們幫助一個孩子接受了教育,事實上我們正幫助了整個社群。我們人類只不過是造物主(真主/阿拉)在這片大地上暫時的管理人罷了。為何要緊抓著所有而不願意與他人分享呢?"

就如同他的同躋一般,商人穆斯塔法.沙甚梅茲先生每月都大量地捐獻他的收入給所有已經擴及至海外的葛蘭學校,及這項義工服務運動所經營的媒體事業,慈善救援組織等。他們的這些善行,因此也惹惱了一些個土耳其國內的極端世俗主義支持者和圈外的偏執人士。

除開我身為一位新聞從業人員所持慣有的懷疑態度,我個人深深地懾服於這些葛蘭義工服務運動的參與者(那些商界的精英)和媒體人士們在對跨文化對話以及為社群服務真誠奉獻的精神--也因此引發了我對於我的祖國,泰國在這方面的一些想法。

佛教也是一個勸人為善的宗教,佛陀教導我們要對人慈悲為懷,做善事,且不能傷害接受幫助的人。但為何我們佛教的善只停留在個人(為了能到達極樂世界)的善舉行為上,而無法像土耳其的這項社會公民義務運動一般,升格到廣大社會的層面上去呢?。

在泰國,同樣地,我們也有具鼓舞人心力量,具啟發力的精神領袖如已故的比丘(Buddhadasa Bhikkhu,一位二十世紀著名的苦行哲學家,生於1906-19193年間具中國血統的南傳佛教泰國僧侶)。但是那些追隨他的人通常都比較傾向於將這位精神領袖的教導用來提升自己個人的靈魂面,而非用於利益整體社會上。

難道說從本質上來看,泰國的佛教是一種比較傾向於追求個人精神修練主義的宗教嗎?

在泰國,擁有資本的佛教也存於我們國內。位於曼谷北方著名的法身寺便是一個被具有強大勢力的政治家們和億萬富翁們所資助供養的一間寺廟。但是絕大部份捐助的資金都被用於維持廣大的寺廟和眾多僧侶的身上,鮮少將捐助的金錢花用在服務人道和社會方面。

當受葛蘭啟發而運作的各種組織旨在世界各地為替那些貧窮的,有需要教育的人提供教育,並透過跨文化對話的行動來達到寬容境界的同時,泰國比丘(Buddhadasa Bhikkhu)的信眾們深信當他們將越多的金錢捐獻給寺廟的同時便越更容易接近啟蒙(獲得解脫)。

在伊斯蘭這個宗教裡沒有所謂的神職人員。那麼,是不是每一位穆斯林都負起責任並過著宗教式的生活,而佛教徒們卻把他們自身應負起的責任轉嫁給出家的和尚?

是否伊斯蘭教的天課(Zakat,一種每人每年在個人有剩餘的金錢時必須要出散其全額之2.5%的金額給貧窮和有需要的穆斯林的一種制度)這種宗教上強制的(義務)行為在穆斯林社會中形成了一種強而有力的為社會服務的精神,而佛教的捐獻卻只侷限於一種個人自願的行為?伊斯蘭教於每週週五在清真寺內固定舉行的聚會禮拜是否強化著其社會的組織,而這樣的行為在佛教文化裡卻是單薄無力、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一種行為呢?

除開兩國共同所面臨的各種困境外,土耳其跟泰國都同樣地都需要透過寬容和跨文化對話的機制來超越種族上血腥的爭鬥。穆斯林社會在提倡中庸的伊斯蘭上必需要更加坦白大膽地宣揚它,以取代那種被激進,極端思維控制的鉗制。在此時,佛教徒們需要超越對於佛教民族主義的思維。唯有當"互信"存在時,具意義的對話才有可能會發生。

* 本文作者山尼恕達.依卡柴(Sanitsuda Ekachai)在泰國曼谷日報任副編輯一職。

本文於2012年6月21日刊載於泰國的曼谷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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